“這是一個過於完美的故事喔”老先生說道
四年前的春天 我為了去探望動手術的父親 說是跟學校請了假(其實是習以為常的翹課了) 挑了不塞車的禮拜一 一個人坐客運北上
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們 老先生散發著舒服又禮貌的親切感 但是眼睛裡還可以感覺到某種時間洗刷不掉如叢林深處的眼睛的微妙光芒 扶著一個穿著感覺很愉快的淺藍POLO衫的英俊中年人
仔細看起來總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明明知道一定不可能是父子 兩人卻又有某種超越信任的東西在運作著 如果能看見靈魂的話 應該也是緊緊相依的吧
但前提是那個中年男子必須要確實擁有所謂的靈魂才行
如果有那種”靈魂資格判定者”這種職業的話 評語應該是婉轉且不留餘地的指出:
“很抱歉喔! 這位先生 舉止優雅基本上跟靈魂扯不上邊喔 更別提外表或是穿著這類的東西了 重點是裡面 你懂嗎? 比內臟和骨髓還要再更進去裡面的程度喔 那是要用來裝靈魂的 一定要能夠好好協調運作才行 像先生這樣是不合格的喔 你自己也放棄掉太多東西了 換句話說 你已經沒有任何擁有靈魂的能力囉!”
“更別提那連鏡子都不屑反映的空洞眼眸 那是吸入一切的源頭 說是源頭 卻又不能創造任何東西 真是諷刺呢… 唉~看來你也聽不懂 我只能說 請回吧 順便幫我叫下一位進來好嗎?”
接著一聲乾咳 談話結束 中年男子依舊坐在老先生旁邊 微笑? 依舊沒有資格擁有靈魂
到了台北車站 我下車準備去轉搭捷運 而他們似乎準備等到整車的人都下車之後再說
我看了他們一眼 眼神交會時 習慣性的給了一個陌生的禮貌微笑 老先生也熟練的點頭回禮 然後中年人緩緩轉過頭來面對著我卻好像什麼也沒看到似的 對著我面前的空間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 還是沒有笑? 難以分辨 沒有顏色的表情 彷彿喜怒哀樂都手牽著手到遙遠的彼方去旅行似的
“行動派植物人”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走到了台北車站 雖然不餓 但是還是得找些什麼來填補掉所謂午餐的空缺 於是到了車站內平價的迴轉壽司店挑了幾個不算討厭但缺乏誠意的壽司 裝成一個令人不抱期待的便當 一個人坐在地下街廣場就默默地配著販賣機買的無糖綠茶喝起來
禮拜一中午的地下街 人潮明顯少了很多 只剩下兩三群依舊對學校提不起興趣的年輕男女 隨著外國電子音樂的強烈節奏 像是挑戰身體的極限一般盡情擺動身軀 在冷氣顯得過於經費充足的地下街裡 不怕靈魂會被敲碎般地碰撞出生命的熱
"真好”我想 然後對於”人生目標”這四個字 依舊抱持著無感覺 像是收訊不良的第四台 雜訊總是大過於實質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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